当初,《红色恋人》的第五稿剧本比较成熟了。应该说,江奇涛算得上是擅写历史题材尤其是视角独特的革命历史题材影片的剧作家。前五稿,他除了潜心于《红色恋人》的生活原型、事件原型的对位与研究外,对剧本的结构也进行了大胆改动。此外,导演叶大鹰以其叶挺将军后人的身份及大量历史珍闻的占有,也参与了整个编剧过程。
然而,剧本第五稿总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如同一堆积木,材料充足而搭配组织方面似有不顺畅的地方,同样一句台词,在这里说或是在那里说,这样说或是那样说,效果肯定是会有差异的;同样一组情节,这样搭配或那样搭配也会产生不同效果。此时,工艺打磨就是必不可少的了。两位好莱坞编剧这时参加了对《红色恋人》剧作的修改。
美国是一个电影工业相当发达、影界内部行当分工特别明确的电影大国,尤以职业编剧为先导。他们可以把剧本研磨到几分钟必须有一个什么样的兴奋点,高潮戏从哪里开始铺垫,经几个层次在什么时候爆发;用“机关算尽”来形容美国好莱坞编剧再恰当不过了。
两位好莱坞编剧对《红色恋人》的修改打磨过程本身就很有戏剧效果:先将原剧本译成英文本,而后进入打磨过程,修改之后再译回中文本。我们虽然不知道美国编剧整个修改方案怎样,如何下笔,但读过修改稿之后,意外地发现,原稿的不顺畅、搭配组织的不尽如人意竟不复存在了,于是为揭开这个谜底,我们将原稿与修改稿进行一番对比,发现修改稿并未对原稿进行过多的增删,而是在情节组装、对话顺序、角色感觉等方面作了一些改动,是再组装和调序的工作。于是乎,材料还是原来的一堆积木,但由于组织搭配方式不同,造型便有了很大的区别。譬如,原剧本中叛徒皓明在向佩恩医生讲述他叛变经历时,安排的几组镜头和对话颇显冗繁,而在好莱坞编剧的笔下,就变成一种闪回式的镜头交待和皓明表情复杂的脸,他只有一句交待:“如果说我背叛了上帝,那不是我的错。”
好莱坞编剧的加盟起码给我们的编剧队伍带来一种创作思路上的反思。在同类题材作品编创中,我们的编导往往以自己认可的方式去写、去拍并渐渐形成固定模式,但久而久之,模式化的作品反而不被观众所认可了。好莱坞编剧对《红色恋人》剧本的工艺打磨实际上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同一类题材有多种写法,多种拍法,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同一种形象可以有完全不同的个性,可以这样表现亦可那样表现。写好一个人的内心就等于写好了一个世界。